《会读心术后我成了暴君的掌中宠这本书写得很生功,剧情不俗套。看了还想看,故事很吸引人,燕灵姬写得真好。沈娇娇景墨寒是本书的主角,讲述了: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凤眸,此刻竟带着一丝温度。“想要什么赏赐?”景墨寒问。沈娇娇摇头:“奴婢不要赏赐。”“那...”景墨寒……
三月的御花园,本该是春意盎然的好时节,可跪在石子路上的沈娇娇只觉得膝盖钻心的疼。
“贱蹄子,打碎了贵妃娘娘最爱的琉璃花瓶,就在这儿跪到日落吧!
”浣衣局的管事嬷嬷恶狠狠地拧了一把沈娇娇的手臂,留下青紫的痕迹。
沈娇娇咬着唇不敢呼痛,只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她知道辩解无用,在这深宫里,
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宫女,生来就是给人撒气的。待嬷嬷走远后,
四周的宫女们才窃窃私语起来。“活该,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整日里勾引侍卫。”“就是,
这次可算栽了。”“那花瓶明明是自己掉下来的,偏要赖在她头上...”沈娇娇闭了闭眼,
将那些闲言碎语隔绝在外。入宫三年,从十四岁的小丫头长成如今十七岁的少女,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恶意。谁让她生了一双过于灵动的杏眼,
和一张即使不施粉黛也明艳动人的脸呢?日头渐西,沈娇娇的膝盖已经麻木,
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皇上狩猎归来了!”“快回避!
”宫女们惊慌失措地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沈娇娇勉强挪动疼痛的双腿,想要调整姿势,
却因动作太慢,落在了众人后面。马蹄声由远及近,沈娇娇心跳如鼓。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景墨寒是出了名的暴君,喜怒无常,稍有不顺便要人性命。
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责罚降临。“何人如此大胆?”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娇娇浑身一颤,下意识抬头望去。马背上的男人一袭玄色骑装,剑眉星目,俊美如谪仙,
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四目相对的瞬间,
沈娇娇脑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这双眼睛竟不惧朕,倒是特别。”沈娇娇瞪大眼睛,
这分明是皇帝的声音,可他的嘴唇纹丝未动!“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宫女带下去审问。
”景墨寒冷声道。侍卫立刻上前架起沈娇娇,她惊慌失措,在即将被拖走的刹那,
脱口而出:“奴婢的眼睛并非不敬陛下,只是...只是被陛下的天威震慑,一时忘了规矩!
”全场瞬间寂静。景墨寒眸光一凝,抬手示意侍卫停下。他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沈娇娇面前,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你方才,说什么?”沈娇娇浑身发抖,
却清晰地听到他心中所想:“她怎会知道朕心中所思?莫非是巧合?”电光火石间,
沈娇娇意识到自己似乎能听见这暴君的心声!这是逃生的唯一机会,她必须抓住。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陛下威严如天神,奴婢不敢不敬。若陛下觉得奴婢冒犯,
奴婢愿意...”她顿了顿,壮着胆子直视景墨寒的眼睛,“愿意用这双特别的眼睛,
终生侍奉陛下。”景墨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冷峻。他松开手,
对身旁的太监道:“把这宫女带到养心殿,朕要亲自审问。”沈娇娇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却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就此改变。她能听到皇帝的心声,这是何等奇遇!在这吃人的深宫里,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生机。而景墨寒转身时,沈娇娇分明听到他心中暗道:“有趣。这宫女,
朕要定了。”……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沈娇娇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
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亮。
“抬起头来。”那道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娇娇小心翼翼地抬头,
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景墨寒已换下骑装,着一袭墨色绣金龙的常服,
更显得身姿挺拔。他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扶手,目光如刀般审视着沈娇娇。
“叫什么名字?”“回陛下,奴婢沈娇娇,浣衣局的粗使宫女。”她声音发颤,
却努力咬字清晰。“沈娇娇...”景墨寒玩味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忽然话锋一转,
“你可知欺君是何等大罪?”沈娇娇浑身一抖,险些瘫软在地。
她听见皇帝心中暗道:“这丫头若真有读心之能,留不得。”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若承认能读心,必死无疑;若否认,方才御花园中的巧合又作何解释?“陛下明鉴,
”她急中生智,“奴婢自幼对人心思敏感,常能猜中他人所想。方才在御花园,
奴婢见陛下眼神,便知陛下觉得奴婢的眼睛...特别。”她顿了顿,壮着胆子补充,
“这是奴婢的一点小聪明,绝非什么妖术。”景墨寒眸光微闪,
沈娇娇听见他心中思量:“心思敏锐?倒是个有趣的说法。”“既然如此,
”皇帝忽然倾身向前,距离近得让沈娇娇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龙涎香,“你且猜猜,
朕现在在想什么?”沈娇娇屏息凝神,却听见一段令她面红耳赤的心声:“这丫头肌肤如雪,
若是哭起来,不知是何等模样...”她惊得瞪大眼睛,这暴君竟在想这个!
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奴婢...奴婢猜陛下是在想,
要不要留下奴婢...”她结结巴巴地编造着。景墨寒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容如冰雪初融,
晃得沈娇娇一时失神。“错了。”他直起身,“朕在想,你这样的聪明人,
留在浣衣局可惜了。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养心殿,做朕的贴身宫女。
”沈娇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听见皇帝心中暗道:“放在眼皮子底下,
才好查清她的底细。”“奴婢...谢陛下隆恩!”她重重磕头,心中既喜且忧。
喜的是逃离了浣衣局的苦海,忧的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李德全。
”景墨寒唤来老太监,“带她去换身衣裳,教她规矩。”“老奴遵旨。
”沈娇娇跟着李德全退出殿外,老太监笑眯眯地打量她:“姑娘好福气啊,
陛下可是头一回亲自提拔宫女。”“多谢公公提点,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陛下。
”沈娇娇乖巧应答。李德全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在这深宫里,聪明是好事,
但太过聪明...可就危险了。”沈娇娇心头一凛,正欲答话,
忽听殿内传来景墨寒的声音:“李德全,磨蹭什么?”老太监连忙应声,
匆匆领着沈娇娇去了宫女住处。……三日后,沈娇娇已初步适应了养心殿的生活。
作为贴身宫女,她的主要职责是伺候皇帝笔墨、端茶递水,
以及...时刻提防自己的读心术暴露。这日清晨,她正为景墨寒梳发。皇帝的发丝如墨,
握在手中凉滑如丝绸。沈娇娇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束进金冠,生怕扯痛了他。“今日太后设宴,
你可会梳妇人发髻?”景墨寒突然开口。沈娇娇手一抖,玉梳差点落地:“回陛下,
奴婢...会一些简单的。”“嗯,待会儿随朕去慈宁宫,你负责给太后梳头。
”沈娇娇惊得忘了呼吸。给太后梳头?这等荣耀通常只有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才有资格!
“奴婢怕手艺粗陋...”“无妨。”景墨寒打断她,“太后近日心情不佳,你且机灵些。
”沈娇娇听见他心中暗道:“母后又要提选秀之事,烦不胜烦。带这丫头去,
或许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原来如此。沈娇娇暗自苦笑,自己竟成了皇帝躲避催婚的挡箭牌。
慈宁宫金碧辉煌,比养心殿多了几分奢靡之气。太后端坐在镜前,虽已年过四十,
却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儿臣参见母后。”景墨寒行礼如仪。“皇帝来了。
”太后笑容慈爱,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沈娇娇,“这丫头眼生,新来的?”“回母后,
是儿臣新收的贴身宫女,手艺不错,特地带她来伺候母后梳妆。
”太后似笑非笑:“皇帝有心了。”沈娇娇战战兢兢地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玉梳。
太后从镜中打量她:“模样倒周正,叫什么名字?”“回太后娘娘,奴婢沈娇娇。
”“娇娇...好名字。”太后闭目享受梳发服务,“皇帝啊,下月就是选秀的日子了,
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景墨寒面色不变:“全凭母后做主。
”沈娇娇却听见他心中烦躁:“又来了。那些庸脂俗粉,怎配入主中宫?”她一个没忍住,
嘴角微微上扬,恰被太后从镜中捕捉。“娇娇笑什么?”太后声音陡然转冷。沈娇娇手一抖,
急忙跪下:“奴婢...奴婢是见太后娘娘凤仪万千,心中敬慕,不觉露出笑容,
求娘娘恕罪!”“母后何必与一个小宫女计较。”景墨寒适时解围,“娇娇,
还不快继续伺候。”“是。”沈娇娇冷汗涔涔地起身,再不敢分心。
她专心为太后挽了一个端庄的凌云髻,又精心挑选了凤钗步摇。太后对镜自照,
满意地点头:“手艺确实不错。皇帝,这丫头哀家喜欢,不如...”“母后身边能人众多,
儿臣身边却少有可心之人。”景墨寒不动声色地拒绝,
“不如让娇娇时常来慈宁宫伺候母后梳妆。”太后轻哼一声,没再坚持。
她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语重心长道:“皇帝,你登基三年,后宫空虚,朝野上下都在议论。
首辅林大人的嫡女婉儿,贤良淑德,是个好人选...”景墨寒表面恭敬聆听,
心中却满是不耐:“林婉儿?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也配做朕的皇后?
”正在斟茶的沈娇娇听到这句心声,险些笑出声来,急忙咬住下唇掩饰。
太后絮叨了半个时辰,终于放景墨寒离开。回养心殿的路上,
皇帝突然开口:“方才在慈宁宫,你为何发笑?
”沈娇娇心头一跳:“奴婢...奴婢是想起浣衣局的一件趣事。”“是吗?
”景墨寒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朕还以为,你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心声。”沈娇娇腿一软,
差点跪倒:“陛下明鉴,奴婢哪有那个本事...”景墨寒不置可否,大步走入殿内。
沈娇娇连忙跟上,心跳如雷。……又过了几日,沈娇娇逐渐摸清了皇帝的脾气。
景墨寒虽被称为暴君,实则勤政爱民,只是性情冷峻,不喜解释,加上手段雷霆,
才得了这个恶名。这日,李德全悄悄告诉她:“首辅林大人的千金今日入宫拜见太后,
陛下不得不作陪。你且小心伺候,那林家**...不是好相与的。”沈娇娇感激地点头。
老太监待她不错,时常提点一二。果然,午时刚过,太后便派人来请皇帝去御花园赏花。
景墨寒面无表情地更衣前往,沈娇娇作为贴身宫女自然随行。御花园凉亭中,
一位身着淡粉色纱裙的少女正与太后说笑。见皇帝驾到,她立刻起身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
优雅至极。“臣女林婉儿,参见陛下。”“免礼。”景墨寒淡漠道。沈娇娇站在皇帝身后,
悄悄打量这位贵女。林婉儿生得极美,杏眼桃腮,肤若凝脂,
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婉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一手琴艺,
连教坊司的师傅都自愧不如。”太后笑着夸赞,“不如让她为皇帝弹奏一曲?
”“儿臣政务繁忙,恐怕...”“就一曲,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太后坚持。
景墨寒只得应允。林婉儿羞涩一笑,命人取来古琴。她调试琴弦时,
沈娇娇听见皇帝心中冷笑:“装模作样。那琴弦分明早已调好,做这番姿态给谁看?
”沈娇娇暗自惊讶,原来皇帝早看穿了林婉儿的把戏。琴声响起,确实悦耳动听。
沈娇娇正沉浸其中,忽听景墨寒心声又起:“比起琴艺,朕更想知道,
林家与北境叛军的联系,这位大**知道多少...”沈娇娇心头一震,
险些打翻手中的茶盘。北境叛军?那可是谋反的大罪!就在此时,林婉儿一曲终了,
亭中众人皆鼓掌称赞。太后看向皇帝:“如何?”“尚可。“景墨寒淡淡评价。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恢复温婉笑容。她起身时,腰间玉佩突然落地,
正滚到沈娇娇脚边。“哎呀,我的玉佩!”林婉儿惊呼。沈娇娇连忙弯腰去捡,
却听见皇帝心中急道:“别碰!”她手一抖,茶盘倾斜,一盏热茶全洒在了玉佩上。
玉佩发出轻微的"咔"声,竟裂开一道细缝。“你这贱婢!”林婉儿瞬间变脸,
“这可是祖传的玉佩!”沈娇娇慌忙跪下:“奴婢该死!求林**恕罪!”“罢了。
”景墨寒突然开口,“一个宫女,能有多少见识?朕命人寻能工巧匠为你修补便是。
”林婉儿强忍怒气:“陛下仁慈,是臣女失态了。”她冷冷扫了沈娇娇一眼,
那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沈娇娇浑身发冷,知道自己被记恨上了。回养心殿的路上,
她小心翼翼地问:“陛下,那玉佩...”“玉佩中空,藏有密信。”景墨寒目视前方,
“茶热使玉裂,正好坏了她的好事。”沈娇娇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是在救她!
若她真捡起玉佩发现其中秘密,恐怕活不过今晚。“谢陛下救命之恩。”她真诚地说。
景墨寒脚步一顿,侧目看她:“你倒是聪明。”他顿了顿,“今日起,
你每日抽空跟李德全学识字。”沈娇娇惊喜抬头:“陛下!”“识了字,
才能更好地伺候笔墨。”景墨寒语气平淡,却掩不住眼中一丝笑意,“别想太多。
”沈娇娇欢天喜地地应了。她听见皇帝心中暗道:“这丫头,笑起来倒是好看。”夕阳西下,
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为一体。……养心殿的铜漏滴答作响,已是子时三刻。
沈娇娇端着安神茶站在御案旁,悄悄抬眼看向正在批阅奏折的景墨寒。烛光映照下,
皇帝的侧脸如刀削般棱角分明,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薄唇紧抿,显出一丝疲惫。
“陛下,夜深了,用些安神茶吧。”她轻声道,将茶盏放在案角不碍事的地方。
景墨寒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凌厉的批注:“放着吧。
”沈娇娇听见他心中暗道:“北境军饷亏空,这群蛀虫当真以为朕查不出来?
”那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殿外秋风渐起,穿过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娇娇见景墨寒只着单衣,肩头微微绷紧,显然是感到寒意。她轻手轻脚取来一件玄色披风,
犹豫片刻,还是壮着胆子靠近。“陛下,天凉了...”景墨寒这才抬头,
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怒意。沈娇娇手一抖,披风险些滑落,却见他目光微缓,竟微微倾身,
示意她为自己披上。沈娇娇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将披风覆在皇帝肩上。靠近时,
她闻到景墨寒身上清冷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墨香,莫名让人心安。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后颈,两人俱是一怔。“奴婢该死!”沈娇娇慌忙后退。“无妨。
”景墨寒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他伸手取过安神茶抿了一口,眉头舒展些许,“今日的茶,
味道不同。”沈娇娇低头:“奴婢加了一味茯苓,最是安神。陛下连日操劳,
奴婢...”她顿了顿,“奴婢担心陛下龙体。”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一个小宫女,
怎敢妄言"担心"皇帝?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烛花爆开的轻响。沈娇娇不敢抬头,
却听见景墨寒心中飘过一句:“这小宫女,倒是比太医院那群废物用心。”“你识字如何了?
”景墨寒突然问道。沈娇娇一怔:“回陛下,李公公教了奴婢《千字文》,已识得大半。
”景墨寒放下朱笔,从案头抽出一本书册递给她:“读来听听。”沈娇娇双手接过,
是本《诗经》。她翻开第一页,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念道:“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声音太小。”景墨寒打断道。沈娇娇深吸一口气,
提高声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停。”景墨寒忽然起身,走到她身后,
一手覆在她执书的手上,引导她指向文字,“这个字念'窈',不念'妖'。
沈娇娇浑身僵直。景墨寒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生怕被皇帝察觉。“继续。
”景墨寒似乎未觉异样,仍保持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沈娇娇结结巴巴地继续诵读,
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背后那个温热的身躯上,
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陛下...”她声音发颤。景墨寒这才退开一步,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通红的耳尖:“罢了,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朕考你《论语》。
”沈娇娇如蒙大赦,连忙合上书册,却听见皇帝心中飘过一句:“这丫头耳根子这样红,
倒是可爱。”她手一抖,《诗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转眼半月过去,
沈娇娇已能认不少字,甚至能帮景墨寒整理简单的奏章。这日清晨,她正在偏殿擦拭书架,
李德全匆匆赶来。“娇娇,快准备茶点,陛下下朝了,脸色不太好。”沈娇娇心头一紧,
连忙去准备景墨寒最爱的云雾茶和几样清淡点心。刚摆好茶盘,
便听见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景墨寒大步走入,一身朝服未换,面色阴沉如墨。
朝冠上的珠帘剧烈晃动,显是怒气未平。沈娇娇连忙跪下奉茶:“陛下请用茶。”“滚出去!
”景墨寒一甩袖,茶盘应声落地,瓷盏碎成数片,热茶溅在沈娇娇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
她咬牙忍住痛呼,却听见皇帝心中怒吼:“北境告急,这群废物竟想割地求和!”北境?
沈娇娇心头一跳。她父亲生前曾是北境军中的医官,在她幼时便战死沙场。听到北境消息,
她不由忘了规矩,脱口而出:“陛下,北境出什么事了?”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果然,
景墨寒凌厉的目光扫来:“你可知后宫干政是何罪?”沈娇娇以头触地:“奴婢该死!
只是...只是奴婢的父亲曾是北境军医,所以...”“军医?”景墨寒语气稍缓,
“起来说话。”沈娇娇战战兢兢地起身,手背上的烫伤隐隐作痛。
景墨寒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上,眉头微皱,竟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给她:“擦擦。
”沈娇娇受宠若惊,双手接过丝帕。那帕子上绣着一条小小的龙,触感柔软,
还带着皇帝身上的温度。“北境三镇遭突厥偷袭,守将战死。”景墨寒突然开口,
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朝中竟有人主张放弃三镇,退守潼关。”沈娇娇瞪大眼睛:“不可!
北境三镇是潼关屏障,若失三镇,潼关危矣!且三镇百姓...”她猛然住口,
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却见景墨寒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懂军事?
”“奴婢...奴婢只是小时候常听父亲说起。”沈娇娇低头,“父亲说北境地势险要,
三镇互为犄角...”景墨寒突然走近,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继续说。
”沈娇娇咽了咽口水:“三镇若失,突厥可长驱直入。且现在秋高马肥,正是突厥兵强之时,
他们必是想抢在寒冬前掠夺粮草。若能坚守月余,待天降大雪,
突厥自会退兵...”景墨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松开手:“你父亲是个明白人。
“他转身走向御案,“传旨,命镇国将军赵阔率三万精兵驰援北境,朕...御驾亲征。
”沈娇娇倒吸一口冷气。御驾亲征?那岂不是...“怎么,你觉得朕不行?
”景墨寒斜睨她一眼。“奴婢不敢!只是...”沈娇娇急中生智,“陛下万金之躯,
若有闪失...”“朕十六岁便随先帝出征,区区突厥,何足挂齿。”景墨寒冷笑,
“倒是你...”沈娇娇心头一跳,却听他继续道:“收拾行装,随朕同行。”“奴婢也去?
”沈娇娇瞪大眼睛。“怎么,不愿意?”“奴婢不敢!奴婢...奴婢遵旨。
”沈娇娇慌忙跪下,心中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期待。景墨寒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沈娇娇听见他心中暗道:“这丫头懂些军事,带在身边或许有用。
况且...”后半句心声模糊不清,沈娇娇只捕捉到"舍不得"三字,不由耳根发热。
……三日后,大军整装待发。沈娇娇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跟在景墨寒的御辇旁。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皇宫,看着巍峨的城门渐渐远去,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上车。
”景墨寒突然从御辇中探出头,对她命令道。沈娇娇一愣:“陛下?
奴婢可以骑马...”“朕让你上车。”景墨寒不容置疑地重复。
一旁的侍卫露出诧异的神色,沈娇娇不敢多言,连忙登上御辇。车内宽敞舒适,
铺着厚厚的软垫,景墨寒正倚在窗边看书,见她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坐那边。
”沈娇娇小心翼翼地坐在离皇帝最远的位置,大气不敢出。车轮辘辘,车厢微微摇晃,
她偷偷抬眼打量景墨寒。褪去朝服的皇帝只着一袭墨蓝色常服,少了几分威严,
多了几分儒雅,倒像个翩翩公子。“看什么?”景墨寒突然开口,目光仍落在书页上。
沈娇娇慌忙低头:“奴婢...奴婢在看陛下的书...”“哦?
”景墨寒似笑非笑地合上书,“《孙子兵法》,你也感兴趣?
”沈娇娇硬着头皮点头:“奴婢...奴婢略知一二。”“是吗?”景墨寒将书递给她,
“说说'九地'为何。”沈娇娇接过书,手指微微发抖。她父亲生前最爱与她讲兵法,
这"九地"她自然知晓。清了清嗓子,她尽量平稳地解释:“九地者,
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用兵之法,
当因地制宜...”她越说越顺畅,没注意到景墨寒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待她说完,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车轮轧过路面的声响。“沈娇娇。”景墨寒突然连名带姓地唤她,
“你究竟是谁?”沈娇娇心头一颤,
手中的书差点滑落:“奴婢...奴婢只是浣衣局的一个小宫女...”“一个小宫女,
懂军事,通兵法?”景墨寒逼近她,目光如炬,
“你可知欺君之罪...”“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沈娇娇急得眼眶发红,
“奴婢的父亲沈明远,曾是北境军中医官,闲暇时最爱与奴婢讲这些。
他...他在五年前的潼关之战中战死了...”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沈娇娇慌忙擦去。
景墨寒沉默片刻,竟伸手拭去她脸上泪痕:“沈明远...朕记得他。潼关之战,
他救了数百伤兵。”沈娇娇怔住:“陛下知道家父?”“朕当时在军中。”景墨寒收回手,
语气罕见地柔和,“他是个英雄。”沈娇娇鼻尖一酸,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父亲战死后,
母亲郁郁而终,她被迫入宫为婢,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皇帝口中听到对父亲的赞誉。
“谢...谢陛下。”她声音哽咽。景墨寒没再说话,只是将一块帕子塞到她手中,
又继续看起书来。沈娇娇攥着帕子,悄悄抬眼,发现皇帝的耳尖竟微微泛红。车外,
秋风卷起黄沙,大军向着北境进发。车内,沈娇娇的心跳如鼓,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中蔓延。她听见景墨寒心中轻叹:“这丫头,
哭起来更让人心疼了...”……北境的风比京城凛冽许多,裹挟着细碎的沙砾,
刮得人脸生疼。沈娇娇裹紧斗篷,端着刚熬好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向中军大帐走去。
出征半月,大军昨日刚抵达北境大营,景墨寒便立刻召集将领议事,直至深夜。今早天未亮,
又传来突厥小股部队骚扰边境的消息,他亲自带兵出击,归来时肩头受了轻伤。
帐前侍卫见是她,略一犹豫便放行了。这些日子,谁都知道皇帝身边这个宫女不一般。
“陛下,该用药了。”沈娇娇轻声道。帐内,景墨寒正伏案研究地图,墨发未束,
披散在肩头,衬得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少了几分凌厉。听到声音,他头也不抬:“放下吧。
”沈娇娇将药碗放在案边,瞥见他肩头白布渗出一丝殷红,
不由皱眉:“陛下的伤...”“无碍。”景墨寒终于抬头,凤眸中带着未散的杀伐之气,
“赵将军军报上来了吗?”“回陛下,赵将军说已击退突厥先锋,擒获三人,正在审问。
”景墨寒冷笑一声:“赵阔那点手段,审不出什么。”他伸手去拿药碗,却牵动伤口,
眉头微蹙。沈娇娇连忙上前:“奴婢来吧。”她端起药碗,舀了一勺送到皇帝唇边。
景墨寒定定看她一眼,竟没有拒绝,低头饮下。药苦,他眉头皱得更紧,
沈娇娇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这是奴婢从御厨那儿要的蜜饯,陛下用些压压苦味。
”“你倒是周到。”景墨寒语气平淡,却还是接过蜜饯放入口中。
沈娇娇听见他心中暗道:“这丫头,何时准备的这些?”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阔洪亮的声音响起:“陛下,末将有要事禀报!”沈娇娇连忙退到一旁。赵阔大步走入,
一身铠甲上还带着血迹,见到沈娇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陛下,军营重地,
女子出入恐有不妥...”“赵将军,”景墨寒声音骤冷,“你是在教朕做事?
”赵阔慌忙跪下:“末将不敢!只是...”“审得如何?”“那三个突厥人嘴硬得很,
不过...”赵阔瞥了沈娇娇一眼,欲言又止。景墨寒挥挥手:“娇娇,你先下去。
”沈娇娇福了福身退出大帐,却并未走远。她听见赵阔压低声音道:“陛下,
末将怀疑军中有奸细。此次出击路线极为隐秘,
突厥人却似早有准备...”后面的声音渐低,沈娇娇不便再听,转身往自己的小帐走去。
路上,几个士兵对她指指点点,眼中满是轻蔑。自打入营,这种待遇她已习以为常。
在这些人眼中,她不过是皇帝带来的玩物罢了。回到帐中,沈娇娇取出针线,
开始缝补景墨寒昨日被树枝刮破的披风。针脚细密整齐,她做得极为用心。不知为何,
能为那人做些小事,她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满足。天色渐暗,沈娇娇点起油灯,
继续手中的活计。忽然,帐外传来李德全的声音:“娇娇,陛下传你。”她连忙放下针线,
随李德全来到中军大帐。景墨寒已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正倚在榻上看书,见她进来,
抬了抬眼皮:“今夜你守夜。”“奴婢遵命。”沈娇娇轻车熟路地走到屏风后的矮榻边,
那里已备好了守夜的被褥。这是出征以来景墨寒立的规矩——每夜必须有人守在他榻边。
表面说是为了方便伺候,实则沈娇娇知道,皇帝常有噩梦,醒来时需要有人立刻端茶递水,
安抚心神。夜深人静,大营中只余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沈娇娇侧耳倾听,
屏风后景墨寒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正要合眼,忽听一阵急促的喘息,接着是低低的**。
又做噩梦了。沈娇娇轻手轻脚绕过屏风,借着月光看到景墨寒眉头紧锁,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双手死死攥着被褥,似在挣扎什么。“陛下...”她小声呼唤,不敢贸然触碰龙体。
景墨寒没有醒来,**却越发痛苦。
皇...不要...儿臣不敢了...”那声音中的脆弱与白日里杀伐决断的帝王判若两人。
沈娇娇心头一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轻轻抚上他的额头:“没事了...没事了...”触手一片滚烫。沈娇娇一惊,
连忙拧了湿帕子敷在他额上。景墨寒的梦呓渐止,却仍不安稳。沈娇娇想了想,
轻声哼起幼时母亲哄她入睡的小调。“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歌声轻柔,
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渐渐地,景墨寒的眉头舒展,呼吸也平稳下来。沈娇娇正要停口,
却听见他梦中呢喃:“别停...”她心头一跳,继续唱下去,直到确信皇帝已沉沉睡去,
才悄悄退回屏风后。“这丫头...”景墨寒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沈娇娇差点叫出声,
“歌声倒是不错。”“陛下醒、醒了?”沈娇娇结结巴巴地问,“奴婢该死,
惊扰了陛下...”“无妨。”景墨寒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和,
“朕...很久没睡得这样安稳了。”沈娇娇听见他心中暗道:“这小调,
竟与母妃当年唱的一样...”原来如此。沈娇娇心中一软:“陛下若喜欢,奴婢每晚都唱。
”沉默片刻,景墨寒轻声道:“睡吧,明日还有要事。”沈娇娇退回矮榻,却久久不能入睡。
她想起景墨寒梦中喊"父皇"时的恐惧,想起他提到母妃时心中的哀伤。
这个令三军敬畏的帝王,内心深处竟藏着这样的伤痛。……三日后,军营中气氛越发紧张。
突厥人不断骚扰边境,军中奸细却仍未查出。景墨寒连日召集将领议事,面色越发阴沉。
这日傍晚,沈娇娇正从火头军处取晚膳回来,迎面撞上赵阔。这位副将身材魁梧,
一脸络腮胡,眼中常含轻蔑。“小宫女,”赵阔拦住去路,“整日在营中晃悠,
莫不是替谁打探消息?”沈娇娇低头:“将军明鉴,奴婢只是伺候陛下起居。”“哼,
军营不是女人该待的地方。”赵阔冷笑,“陛下带你来已是破例,你最好安分些。
”沈娇娇正要回应,忽听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赵将军很闲?
”景墨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一身玄色劲装,手持马鞭,面色不善。
赵阔慌忙行礼:“陛下,末将只是...”“滚去练兵。”景墨寒打断他,
“明日若再让突厥人摸到粮草营,提头来见。”赵阔脸色发白,匆匆退下。
景墨寒看向沈娇娇:“跟朕来。”沈娇娇小跑着跟上皇帝的步伐,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山坡。
夕阳西下,将整个军营染成金色。景墨寒负手而立,忽然开口:“赵阔为难你了?
”“没、没有。”沈娇娇连忙摇头,“赵将军只是...谨慎些。
”景墨寒轻哼一声:“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朕的人指手画脚。”朕的人。
这三个字让沈娇娇心头一颤,耳根悄悄发热。“娇娇,”景墨寒突然唤她,“你心思细腻,
这几日可发现营中有何异常?”沈娇娇一怔,思索片刻:“火头军新来的那个帮厨,
奴婢总觉得眼生。而且...”她犹豫了一下,“他总爱在各营帐外转悠,像是在听什么。
”景墨寒目光一凝:“详细说说。”“奴婢前日去取膳时,见他从赵将军帐后溜走。
昨日他又在粮草营附近徘徊...”沈娇娇越说越觉得可疑,“最奇怪的是,他一个火头军,
手上却没有半点油污烫伤,反而...反而有拉弓的老茧。
”景墨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观察得很仔细。”他顿了顿,“今晚朕要设个局,
你配合一下。”沈娇娇连忙点头,听见皇帝心中暗道:“这丫头,果然敏锐。”夜幕降临,
军营中央的空地上燃起篝火,众将士围坐饮酒。景墨寒难得地出席了这种场合,
甚至允许沈娇娇坐在身侧,引来不少侧目。酒过三巡,景墨寒佯装醉意,
大声道:“朕已命潼关守军后撤三十里,诱敌深入,三日后与赵将军前后夹击,
必能全歼突厥主力!”赵阔一脸震惊:“陛下,这...”“赵将军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景墨寒摆手,又压低声音对沈娇娇道,“扶朕回帐,
朕...不胜酒力...”沈娇娇会意,连忙搀扶起"醉酒"的皇帝。回帐途中,
她敏锐地注意到那个可疑的帮厨悄悄离开了篝火晚会。帐内,景墨寒立刻恢复清明,
眼中哪有半分醉意:“去,把赵阔叫来,不要惊动旁人。”沈娇娇领命而去,
很快带着赵阔悄悄返回。景墨寒简单说明情况,赵阔这才恍然大悟:“陛下英明!
末将这就去安排人手...”“不急。”景墨寒冷笑,“朕倒要看看,这奸细如何传递消息。
”三更时分,营地一片寂静。沈娇娇守在景墨寒帐内,忽听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景墨寒示意她噤声,两人屏息等待。帐外,那脚步声停在窗下,片刻后又悄悄离去。
景墨寒唇角微勾:“上钩了。”他拉起沈娇娇的手,轻声道:“跟紧朕。
”两人悄悄尾随那黑影出了大营,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那人学了三声鸟叫,
林中立刻闪出另一个身影——赫然是个突厥装束的武士!
“大周皇帝三日后要...”奸细正欲传递假情报,忽听身后一声冷笑。“要瓮中捉鳖,
是吗?”景墨寒从树后转出,身旁跟着沈娇娇和早已埋伏的士兵。那奸细大惊失色,
拔腿就跑,却被赵阔带人团团围住。“陛下神机妙算!”赵阔钦佩不已,
看向沈娇娇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意,“多亏了沈姑娘慧眼识奸。
”景墨寒淡淡一笑:“娇娇确实功不可没。”他看向被押住的奸细,目光转冷,“带下去,
好好审问。”回到大帐,景墨寒难得地露出满意之色:“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沈娇娇低头:“奴婢只是尽本分。”“抬起头来。”景墨寒命令道,
“你救了全军将士的性命,不必如此谦卑。”沈娇娇抬眼,正对上景墨寒深邃的目光。
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凤眸,此刻竟带着一丝温度。“想要什么赏赐?”景墨寒问。
沈娇娇摇头:“奴婢不要赏赐。”“那...”景墨寒忽然伸手,
拂去她发间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继续给朕唱小调吧。”沈娇娇心头一热,
轻轻点头:“嗯。”帐外,北风呼啸;帐内,油灯昏黄。沈娇娇守在景墨寒榻边,
轻声哼唱着家乡小调。这一次,皇帝没有假装睡着,而是睁着眼,静静看着她。
月光透过帐顶的缝隙洒落,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张银色的网。
沈娇娇听见景墨寒心中轻叹:“若能一直如此...”后半句心声消散在夜色中,
却在她心里激起一片涟漪。……北境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军营里已是一片忙碌。沈娇娇端着刚煎好的药汤,穿过一排排伤兵营帐。自打识破奸细后,
景墨寒便按计划发动了突袭,大败突厥先锋部队。但胜仗也带来了数十名伤员,
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姑娘,求您看看我兄弟吧!”一个年轻士兵突然拦住沈娇娇,
眼中含泪,“他伤口溃烂,可军医说...说没救了...”沈娇娇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角落的草垫上躺着个面色灰白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右腿包扎处渗出黄绿色脓液,
人已陷入昏迷。她心头一紧,放下药碗快步上前。掀开布条,
一股腐臭扑面而来——伤口已经严重感染。“取热水、干净布条,
还有...”沈娇娇快速吩咐,“去找军医要些金银花、蒲公英,再要一坛烈酒!
”士兵迟疑道:“可军医说...”“快去!”沈娇娇难得提高声音,“再耽搁就真没救了!
”她父亲生前是军医,常与她讲些医术。虽不曾正式学过,但耳濡目染下也懂得不少。
此刻她顾不得许多,用匕首削净伤口腐肉,以烈酒冲洗,再敷上捣烂的草药。
那少年痛得浑身抽搐,却因虚弱叫不出声。“按住他!”沈娇娇对那哭成泪人的士兵喊道。
她动作麻利地包扎好伤口,又从腰间小荷包取出一粒药丸,“这是我偷偷留的御用安宫丸,
化在水里喂他服下。”“姑娘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士兵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沈娇娇连忙扶起他:“不必如此。好生照顾他,晚些我再来换药。”走出营帐,
她才惊觉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抬头却见一道修长身影立在帐外——景墨寒不知何时来了,
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陛、陛下!”沈娇娇慌忙行礼,“奴婢擅自...”“做得不错。
”景墨寒打断她,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你懂医术?”沈娇娇低头:“略知皮毛。
家父生前是军医,常与奴婢说起。”景墨寒微微颔首:“从今日起,
你每日抽两个时辰随王军医学艺。朕已吩咐过了。”沈娇娇惊喜抬头,
正对上景墨寒深邃的目光。晨光中,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谢陛下恩典!”她真心实意地跪下磕头。“起来吧。”景墨寒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
“你荷包里的安宫丸,是朕赏你的那粒?
”沈娇娇耳根一热:“是...奴婢一直没舍得用...”景墨寒背对着她,
沈娇娇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清晰地听见他心中所想:“这丫头,
竟将御赐的救命药给了一个小兵...”“陛下,”她鼓起勇气解释,“那少年保家卫国,
奴婢...”“朕没怪你。”景墨寒打断她,声音罕见地温和,“今晚朕要宴请众将,
你也来。”说完,他不等回应便大步离去,留下沈娇娇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夜幕降临,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景墨寒设宴犒赏有功将士,
沈娇娇作为"识破奸细的功臣"也被邀请,位置竟安排在皇帝左下首,引来不少艳羡目光。
“沈姑娘,”赵阔举杯相敬,“那日多有得罪,赵某自罚一杯!
”沈娇娇连忙起身回礼:“将军言重了。”她小抿一口酒,辣得直皱眉。抬眼间,
却见景墨寒正看着她,眼中似有笑意。沈娇娇慌忙低头,
听见皇帝心中暗道:“不会喝酒还硬撑,傻丫头...”这亲昵的心声让她耳根发烫,
连忙夹了一筷子菜掩饰窘态。宴至半酣,忽有哨兵急匆匆进帐禀报:“陛下,
西北十里发现突厥骑兵!”帐内瞬间安静。景墨寒面色不变:“多少人?
”“约...约五百骑,正向我大营疾驰而来!”众将哗然。赵阔拍案而起:“好个突厥狗,
竟敢偷袭!陛下,末将**迎敌!”景墨寒却抬手制止:“不急。”他目光扫过众将,
“五百骑敢闯我大营,必有蹊跷。传令下去,各营按兵不动,加强戒备。
”他转向沈娇娇:“你先回后帐。”沈娇娇乖顺地告退,心中却莫名不安。走出大帐,
她没有立即回后帐,而是绕到营边一处小土坡上观望。夜色如墨,
西北方向隐约可见火光闪动。不对...那火光太整齐了,像是...“调虎离山!
”沈娇娇猛然醒悟。若突厥主力真要偷袭,怎会大张旗鼓地点火把?这必是诱饵,
真正的危险恐怕...她转身就往中军大帐跑,却见一道黑影正悄然接近景墨寒的大帐!
月光下,那黑影手中寒光闪烁,分明是一把匕首!“有刺客!”沈娇娇尖叫一声,
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帐内景墨寒闻声而出,正与那刺客打了个照面。刺客见行迹败露,
手中匕首直取皇帝心窝!千钧一发之际,沈娇娇飞身扑了上去。“噗嗤”一声,
匕首深深刺入她的肩头。“娇娇!”景墨寒厉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到刺客身后,
一掌击碎其颈椎。刺客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软在地。沈娇娇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
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衣衫。她腿一软,倒在景墨寒怀中。“传军医!立刻!
”景墨寒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娇娇想说自己没事,却发不出声音。视线模糊中,
她看到景墨寒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竟浮现出罕见的慌乱。“不许闭眼!沈娇娇,
朕命令你不许闭眼!”他厉声道,手臂却温柔地托着她的头。沈娇娇想笑——这人,
连关心人都这么霸道。她艰难地抬起手,想擦去他眉间的褶皱,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
只好作罢。“陛下...没事...就好...”她气若游丝地说完,便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