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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六岁那年初夏,薛姨娘又有了身孕。

有经验的产婆说她这胎必定是个小子。

从那以后我爹再也没踏进过我娘的院子。

我娘就日日跑去找薛姨娘麻烦。

她说她也不想找麻烦只是想见我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我娘真是爱惨了我爹。

可她看着薛姨娘窝在我爹怀里挑衅她时,自己又气得跺脚。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她收到王妃的来信,高兴了好久。

她变了。

她跟我爹道歉,说以后不会欺负薛姨娘了,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的。

她又跑去对薛姨娘说她想通了,只有后宅安宁,老爷在前朝才能心无旁骛。

我娘顺理成章地揽下了看护薛姨娘的重任。

每天给薛娘姨煲各种名贵的补汤。

喝得我爹每日龇牙咧嘴,直呼败家。

薛姨娘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肚子鼓得像快要临盆。

那一日,我娘照常给她送补汤。

可薛姨娘刚喝了一口,就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她非说是我娘害她。

薛姨娘的孩子没了,大夫说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我爹震怒。

狠狠地打了娘,把她关进祠堂思过,还不准她用饭。

我很心疼娘,她每日都辛苦地给薛姨娘煲汤。

药材都是顶顶好的。

怎么就害她了呢?

可是爹不信娘。

晚上,我偷偷藏了糕点,想给娘送去。

我摸到祠堂门口的时候被姐姐逮到了。

她打掉了糕点,用脚碾得粉碎。

我看着一地的糕点碎渣,红了眼眶。

娘饿了一天,连糕点也没有吃上。

第二日我像倔驴一样堵着我爹。

梗着脖子,摆出昨夜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的凶狠表情。

用最凶的语气跟爹说:“要是娘饿出个好歹来,外祖父定会平了苏府。”

娘每次都拿外祖父拿捏爹,虽外祖父恼了她,但她到底是他的女儿。

爹果然怕了,吩咐下人照顾好娘的饮食起居。

但他依然关着娘,让她跪在祠堂里抄佛经。

我蹲在湖边抠着地上的小石子。

想着要不要给王妃去封信,娘每次收到王妃的信都高兴好久。

远远地就看见苏锦云向我跑来。

“我姨娘说了,你娘是个坏种,你也是个坏种,就该饿死你娘,再把你们都丢去喂野狗。”

我想也没想。

站起来就将苏锦云推进了湖里。

正值冬季,湖水冰凉刺骨。

她被救上来时已昏迷不醒。

爹打了我,还要将我关进柴房。

我吓得浑身哆嗦,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便是在那时。

我结识了阿旭。

从此,他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斑驳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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