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与救赎
惨白病房内,消毒水味刺鼻浓烈,夏洛在昏迷整整一天后,缓缓有了意识。眼皮似被胶水黏住,他费了好大劲才微微睁开一条缝,入目便是惨白的天花板,灯光惨白得晃眼。他下意识动了动身子,一阵钻心剧痛瞬间袭来,尤其是腰间,仿佛被重锤狠狠敲打过,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守在病床边的陈雪,像是被这声闷哼激活神经,猛地站起身,原本疲惫的脸上满是惊喜。她俯下身,凑近夏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夏坤和夏末也急忙围过来,夏坤眉头紧紧皱着,满脸压抑不住的愤懑;夏末独臂空荡荡,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强撑着身体,眼里带着复杂情绪,有对夏洛的担忧,更多的却是对夏云涵的怨毒。
夏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撑起身子,每一个动作都扯动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还没等坐直,他就急促地喘着粗气,急切地问道:“夏云涵被抓了没有?她割了我一个肾!”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不堪,却饱含着无尽的愤怒,那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陈雪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她伸出手,想要握住夏洛的手,却又怕弄疼他,只能悬在半空,轻声说道:“我们没有证据,警方也没办法。”夏洛一听这话,原本就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青紫,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夏云涵,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此仇不报,我夏洛誓不为人!”吼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夏末看着夏洛,咬了咬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只空荡荡的袖管,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开口说道:“大哥,我们现在没办法直接弄死她。当务之急,只有想办法把辰富、吕儿、江航还有江海他们放出来,人多力量大,才能更好地对付她。”她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发白的印子。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夏杰和他老婆候琴走了进来。夏杰看着病床上狼狈不堪的夏洛,神色复杂,眼神里有担忧,有愧疚,更多的却是一种想要劝和的急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说道:“爸,三叔,我求你们停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云涵,当初也是爸和三叔他们害她在先,你们到现在还不依不饶的,结果呢,反倒把自己害成这样。”
夏洛一听这话,原本就愤怒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用尽全力吼道:“你是不是我儿子?怎么反过来帮着别人说话?你给我滚出去!”声音在病房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一旁的仪器都跟着微微颤动。
候琴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声说道:“爸,我们真的是为你好。每一次都一门心思地想去把夏云涵弄死,可哪次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你看看你现在,躺在病床上,遭了多少罪啊。就说上次,咱们费了那么大劲,找了那么多人,结果不仅没伤到她分毫,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何必呢?”候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夏洛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夏坤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双手叉腰,大声反驳道:“你爸现在都被夏云涵害成这样了,你们觉得我们能咽下这口气,放过她吗?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帮着她说话,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说着,他狠狠地瞪了夏杰一眼,眼里满是责备。“你想想,当初咱们家对她不好吗?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我们?”夏坤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病房里又走进来两位老人,正是老太爷和老太太。老太爷一进来,就重重地叹了口气,脚步有些蹒跚,他满脸的失望与痛心,说道:“唉,我怎么会生了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一个个的不让我省心。听说,是你们三个当初把云涵卖给人家,害她失去了一个肾,所以她才挖了你的肾,你这叫自作自受,这是你欠她的!以后不许再去找她的麻烦,不然我就把你们逐出家谱,别再认我这个爹!”老太爷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着夏洛和夏坤。
夏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激动地想要起身,却被伤口扯得又坐了回去,他大声说道:“爸,我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呢?她就是个白眼狼,我们对她的好她全忘了!”夏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偏袒夏云涵。
夏末也在一旁哭诉道:“爸,我的手也被她砍掉一只,你怎么就只说大哥的事,不说我的啊?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啊!”说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病床上的被子。“我以后可怎么办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夏末哭得撕心裂肺,病房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老太太看着夏末,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满满的责备,她向前走了两步,手指着夏末,声音颤抖地说道:“那是你欠她的!云涵可不是外人,她是你的亲侄女!你当初把她卖掉的时候,可曾想过她那么小,那么可怜?她才八岁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说着,老太太的眼眶也红了,声音哽咽起来。“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恐惧中,你们就没有一点愧疚吗?”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陈雪见势,赶紧求情道:“妈,你看现在夏洛都被她害成废人了,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们家不能就这么完了啊。”陈雪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老太爷一听,提高了音量,双手微微颤抖,说道:“云涵可是我孙女,她的肾也被你们挖了一个,她不是废人吗?她年纪轻轻就受了那么多苦,你们怎么就不心疼呢?以后别再找她麻烦,不然我饶不了你们!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刚丢了一个肾的份上,我直接打断你们的腿!”老太爷气得满脸通红,他转身背对着众人,不愿再看他们一眼。
老太太也在一旁抹着眼泪,痛心疾首地说:“我可怜的小孙女,当时才有八岁啊,就被你们这些狠心的人活活挖了一个肾。你们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简直畜生都不如!以后你要是再去找云涵的麻烦,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说完,老太太拉着老太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只留下病房里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杰看着父母和三叔一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想要化解,谈何容易。但他还是希望,有一天,大家能够放下仇恨,好好地生活。候琴轻轻地握住夏杰的手,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人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一切。病房里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夏洛粗重的呼吸声和夏末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这场恩怨,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