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东瞥见许大茂那副谄媚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在他和许大茂还没有任何的矛盾，而且说实话。
许大茂确实是个小人，但最起码是真小人。
更何况，许大茂跟院里那帮人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现在是一个卖人情的好机会。
他要坚持之前定下的的计划，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笑眯眯地对肖宝山说道：
“肖股长，鱼在这呢，您先过目！十几斤是肯定有的！”
说着，他打开布袋，鱼腥味扑鼻而来。
趁肖宝山低头看鱼的空档，方卫东朝许大茂使了个眼色。
许大茂一头雾水，这是啥意思？让我走，还是让我留？
“行啊，卫东！你小子真有两下子！老哥我也不跟你玩虚的，这袋鱼绝对超过十斤了，我给你十五块，全要了！”
许大茂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十五块？！他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这方卫东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钓个鱼都能发财！他这才明白，肖宝山是来买鱼的！
“肖股长，我昨晚盘算了一下，往后每天给您供十五斤，您看成不？”
方卫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十五斤？每天？！”
肖宝山差点没乐疯了，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
轧钢厂那么大，领导一堆，嘴巴也刁，鱼这东西根本不够分。
除了吃，还得送礼、拉关系，他这个采购股长，看着风光，实际上压力山大，生怕哪位领导不满意，回头给自己穿小鞋。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性，哪头照顾不到都不行。
“你要是能每天提供十五斤，我给十六块钱，要是有大鱼或者好鱼，咱们再单算！”
肖宝山现在是越看方卫东越顺眼，这哪是来卖鱼的，简直就是福星！
他恨不得拉着方卫东拜把子，以后就指着他给自己排忧解难。
“行，那咱们就说好了！”
方卫东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扭头对还在一旁发愣的许大茂语气轻松说道：
“许哥，帮肖股长抬到车上啊？”
许大茂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方卫东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马上明白刚才方卫东对自己使眼色的目的了。
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抬布袋。
肖宝山看了一眼许大茂和方卫东，诧异的问道：
“卫东，你和许大茂……”
“哦，我们一个大院的，平时我们哥俩关系不错！”
方卫东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这事儿再正常不过。
“这样啊……”
肖宝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在许大茂身上扫来扫去。
他现在是把方卫东当成宝了，自然要连带着给他身边的人几分面子。
他必须得把方卫东给笼络好。
要知道，现在可不光是他们轧钢厂缺鱼，所有的国营大厂都缺鱼。
方卫东是根本不知道情况，要是回头他明白了，随便找一个厂子，他手里的鱼都不愁卖。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刚把鱼搬上车的许大茂说道：
“大茂，前段时间你找人跟我说的事，明天你来办公室找我一下！”
许大茂一听，差点没蹦起来，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他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
“肖股长，感谢，太感谢了，您放心，这事……这事还有厚报！”
“厚报什么的再说，要谢你也得谢谢卫东！”
肖宝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故意把功劳推给方卫东。
肖宝山痛快地付了钱，开着车绝尘而去。
方卫东刚要转身进院，许大茂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拉住方卫东的胳膊，那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卫东，我虚长你几岁，今天你这事儿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以后有事你说话，当哥的没二话！”
许大茂拍着胸脯，就差指天发誓了，那叫一个真诚。
“呵呵，许哥，都是一个院住着，互相帮衬呗！”
方卫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脚下却没停，径直往院里走。
他才不信许大茂这鬼话呢，这人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能帮他什么忙？
不过，现在多个朋友多条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许大茂见方卫东不信，急得直跺脚，一路小跑跟在方卫东**后面，一个劲儿地表忠心。
“卫东，你别不信啊，哥哥我是真心实意的！以后你有啥事，只要哥哥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方卫东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本事可不小，能搭上肖宝山这条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以后自己还指不定有啥事要求到他头上呢，这关系必须得处好了！
方卫东刚进院，就看到阎埠贵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像尊门神似的。
他也没在意，可目光一扫到自行车后座上那只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两天光吃鱼了，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要是弄一锅热腾腾的鸡汤……啧啧，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可是什么都缺。
他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用鱼换一下许大茂的鸡。
许大茂是什么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一看方卫东那眼神。
他心中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得好好表现表现。
许大茂二话不说，几步走到自行车旁，麻利地解开捆着老母鸡的绳子，直接把鸡递到方卫东面前。
“卫东，哥也没啥好表示的，这只鸡就当是谢礼了！但这事儿不算完，咱们来日方长，你看我以后的怎么做就完了！”
方卫东一愣，心说许大茂今儿个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不过，白给的谁不要？
他也不客气，伸手就把老母鸡接了过来，心里想着，今天就有鸡汤喝了！
“哎，对了，我这还有刚采的野蘑菇呢，和这老母鸡一块炖了，那味道才叫一个绝！”
许大茂说着，又从自行车上拿出两串还带着泥土气息的野蘑菇，一股脑地塞给方卫东。
站在一旁的阎埠贵，眼巴巴的看着老母鸡送给了方卫东。
他脑子突然灵光乍现，一想到刚刚方卫东在院门口那一袋子鱼，少说也得有十几斤，这可是倒买倒卖啊！
他看着方卫东手里的老母鸡，顿时兴奋起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抓住了方卫东的把柄，那还不得好好敲他一笔？
就在方卫东拎着老母鸡和野蘑菇，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屋，许大茂也乐呵呵地推着自行车的时候，阎埠贵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方卫东，你倒买倒卖统购统销的物资，我要去街道办告你去！”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眼神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老母鸡飞向自己怀里的场景。
方卫东脚步一顿，转过身，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阎埠贵。
他倒不是怕了，这事儿有轧钢厂采购科股长肖宝山参与，能出什么事？
但阎埠贵这老东西，没事找事，真是让人烦得很。
还没等方卫东开口，刚推上自行车的许大茂不干了。
“三大爷，您想告状？你去告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告着谁！这事儿，我跟你明说了吧，看见的就咱仨人，你觉得卫东会承认吗？我能帮你作证吗？您快去告吧！”
许大茂一边说，一边还指着阎埠贵的鼻子怒怼一番。
“早知道您是这样的人，我这蘑菇说什么也不能给您！”
许大茂说着，一把就从一脸呆滞的阎埠贵手里，把刚给的那串蘑菇给抢了回来，动作那叫一个快准狠！
他把蘑菇往自行车把上一挂，推着自行车就奔中院门去了，留下阎埠贵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方卫东看着阎埠贵那副吃瘪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摇了摇头，心想这老头真是活该，拎着老母鸡和蘑菇，哼着小曲回屋了。
阎埠贵在前院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那串鲜美的蘑菇给弄没了呢？
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