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宁宁,没留神被推了一下,单手撑住地面,碎瓷片扎得掌心鲜血直流。
陆战玲赶紧扶起宋晚明:“手腕都红了,我扶你去医院!”
她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就要走。
怀里的宁宁小脸涨红,我一把抓住陆战玲的裤腿:“先送我和宁宁去医院,得去开药,否则孩子会死的!”
掌心的血染红陆战玲裤腿,她却看都没看一眼。
陆战玲一脚踢开我,不耐烦地丢下一句:“你给宁宁喂点抗过敏药就行了,下午我要陪晚明父女俩去拍全家福,你也好好反思反思!”
撂下这句话,陆战玲带着宋晚明快步离开。
怀里的宁宁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再顾不得那么多,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卫生所跑去。
等到了卫生处。
医生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这当爹妈的也太不仔细了,再晚来一步,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喉结滚了滚,没吭声。
医生见我这狼狈模样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我擦掉眼泪,守着宁宁输液。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指望陆战玲了。
去首都的车票和吃住,大概需要四百元。
好在我一直有做手工品补贴家用的习惯,现下卖出去加上这些年攒的,倒也够了。
看着病床上才白天不到就已经满头都是针孔的宁宁,我下定了决心。
重来一世,我只想救活我的孩子。
下午输完液,我抱着宁宁去了供销社。
毛线手套刚摆上柜台,玻璃柜就突然出现宋晚明的倒影。
他手上那一点擦伤都用碘伏细心消过毒,穿着一件最时兴的毛呢大衣站在照相馆门前。
孩子和陆战玲都不在他身边。
他看见我面前的东西,眼神骤然阴狠。
他冲上前来,一把抓起柜台上的手套:“这劳保毛线是**品,哥,你怎么能偷公家的东西出来卖,还贪了这么多钱!”
我一下懵了:“你胡说什么?”
宋晚明一笑,得意洋洋地从挎包拿出一个塑料袋:“这就是证据!”
我一眼认出那是我装宁宁医药费的袋子。
我红了眼,扑过去抢宋晚明手里的东西:“谁让你拿我的钱!宋晚明,还给我!”
我揪住他的衣领,拼了命地去抢,他却咬死这钱是我贪的。
出来采买的人越来越多,围成一圈时,陆战玲抱着宋晚明的女儿来了。
“沈玉龙,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秒,有人把我和宋晚明用力拽开。
我站立不稳,后脑勺撞上柜子。
一阵稀里哗啦地脆响,玻璃柜被撞碎,无数碎片划过我的脸。
心好像也被割出鲜血淋漓的豁口,疼得分明。
倒下的瞬间,我只庆幸刚把宁宁放在了一旁的老摇篮里。
陆战玲扶起宋晚明,冷眼看向我,压低了一点声音:
“你现在是不是真疯了?!”
我笑了一声,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
无论我说什么,现在的陆战玲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既然如此,我何必和她争执?
钱没了把留下的东西全卖了就是,现在我不能让孩子再受任何委屈。
我用力擦了把眼泪,看向陆战玲:“你回去看看账本,娶你这么多年,我用了你多少钱。”
从前我心疼她,觉得女人当兵辛苦,紧着好的给她和宁宁。
至于我,一年恐怕花不到五块钱。
陆战玲闻言一怔,表情松动了几分。
她往前走了两步,但最后还是没有再追上来。
后两天我只想着做手艺赚钱,没管陆战玲回没回家。
今天晚上,我睡觉时,忽然摸到枕头下多了东西。
借着月光看了看,陆战玲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两个信封。
一封塞着破破烂烂的四百零钱,一封是崭新的四百元整。
我没退回去。
现在每一分钱,都是宁宁能健康长大的希望。
可就当我准备休息的时候,次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满眼愤怒的陆战玲。
“沈玉龙,你不是答应我离婚吗?非要逼死晚明你才罢休吗?!”